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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下个不停。
飘飘洒洒挡下抖落的晨辉,将残存温热流逝。漫天花白从遥远群岚连绵而至,盖过屋檐,覆过大地,穿透袅袅炊烟,带来刺骨寒风。
阮沨泞满心欢喜地睁开眼,甫一掀开不算厚实的被褥,瘦小的身躯便被寒气侵袭,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迅速裹紧那身满是补丁的衣服,素净的粗麻记不清穿了多久,由于身形变化不大,几年前的衣物还算合身。
今日是她十五岁生辰。
阮沨泞安静地坐在铜镜前,持一把木梳顺发到底,想将青丝绾一个好看的模样,可心思一回事,手下一回事,发丝顺服地垂落,从鬓角至及腰,犹豫良久,还是梳成与平日无二的模样。
许是忘了女儿家最基本的手艺,许是她从未学会过。
阮沨泞轻叹一口气,将柔顺的发插上木簪,利落得一丝不苟。
她很有仪式感地对昨夜啃剩下的半个馒头合掌,闭上眼许了个可以赚很多钱的愿望,自娱自乐地鼓掌庆祝后,三两口将馒头囫囵吞枣,然后深吸一口气,带着精气神走出门。
外头没闻到该有的长寿面香气,反而看到牵着弟弟迎面走来的阮母,那张脸上本带着不浅的笑意,一看见自己却翻脸如翻书一般,破口大骂道:“你个贱蹄子还在这?还不快给我干活去!”
斥责让她残存的生辰喜悦如云烟殆尽,攒着衣物垂眸点点头,悻悻转过身,与哄着弟弟离开的阮母背道而驰。
印象中上一次庆祝日子已经是很久远的从前,具体场景记不清了,那时的心情倒还历历在目,那是她被捡回家的第一个年头,亦是相比之下最幸福的一年。
阮母不是她的亲生娘亲,阮父亦不是她的亲生父亲,她这条贱命能在乱世中苟活下来,确实承了二老的恩情。
彼时姜国正值新君上任,各方势力蠢蠢欲动,燕国抓准时机朝着边境守卫最弱之处突袭,士兵习惯了无所事事的懒散,在入侵中节节败退,眼看守不住了,丢盔卸甲落荒而逃,燕军顺道而追,兵马途径村落大道,百姓闪躲不及,却等不到朝廷援军来临。
后来焦土升烟,横尸遍野,大半块地方皆被屠戮殆尽,她运气好,幼小的身体在重重尸身下侥幸逃过一死,被阮父阮母捡到,命保住了,却因感染风寒失去了声音与六岁以前的记忆。
早些时候家里头实在穷得揭不开锅,一碗油水能做好几顿饭,小小的孩童发育尚未健全,胃也小,总归能勉强吃个半饱,阮沨泞知养育之恩,即便被收养后没过上几天好日子,也心甘情愿去干些打杂的脏活累活。
等弟弟出生以后,她连几天的好日子都不敢奢求了,肉渣再轮不到碗里,啃着清一色的绿叶,干的活吃的苦还要加倍,年岁是长了,身形却变化不大,常年背负重物的背有一点驼,后颈骨头稍稍凸出,配上粗布麻衣,竟看不出一点儿姑娘样儿。
阮沨泞拿上背篓与斧头出了门,这会儿雪刚停,红彤彤的太阳从遥远的雪地上升起,拉着红光越来越高,照亮忙碌的早市,给银装素裹的大地印上些许红晕,也染红蜿蜒的林间小路和冻结的河流,
阮沨泞喘着粗气,口中呼出一缕缕白烟,双手通红地砍下一根根干柴,动作十分老练。
她力气不大,好半晌才勉强装满背篓,娇小的身体费力地撑着站起来,瘦弱的背脊又被木柴压弯,她习以为常地固定好肩膀上的绳子,转身原路折返。
许是砍柴让她活动了筋骨,也可能是晌午的气温渐暖,回去的路上阮沨泞手脚不觉得冻了,倒是被各家的飘香勾住了鼻腔,干瘪的肚子叫唤着,饿得发慌。
本欲加快脚步回家,耳畔的谈论声却让她驻了足。
“你们知道不,陈家那个傻儿子风寒死了,听说去哭丧能有钱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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