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沾水的衬衫扔在床尾,时聆趴伏在松软的床褥上,身上搭着深色棉被,大半张脸陷在枕头中,好像能嗅到商行箴的洗发水味儿。
衣帽间里衣架碰撞出响声,不多时商行箴拎着件家居服出来往被面一甩:“穿上。”
时聆磨磨蹭蹭地起来了,被子从肩头滑落,商行箴移开眼没看,捡起床尾的衬衫准备丢进脏衣篮。
袖子一紧,穿好上衣的时聆扯住他:“你没给我拿内裤。”
商行箴用眼尾睨他:“你还知道害臊呢?”
时聆蛮不在乎地缩回手:“不给我就把你的床蹭脏。”
商行箴还没领教过这种闯进他底线内把他逼得牙痒痒却又对其无计可施的人,他把衬衫糟蹋成一团甩手一扔,指着抱紧被子朝床中间挪的时聆,恶狠狠道:“等着,敢乱蹭我把你扔龟池里。”
他去隔壁屋翻出那条绑了俩蝴蝶结的内裤,勾着裤腰返回自己房间举到时聆面前:“穿吧。”
时聆瞪了瞪眼,一把夺过,仗着棉被遮挡迅速穿上,然后趴回被子里。
搅了思维,商行箴今晚没法再工作了,他收拾好桌面,思及刚才上隔壁屋看见的是一室昏黑,自然洞悉时聆今晚要睡哪边的想法,于是关了灯,只留着床头边上的一抹绒绒暖光。
从门边走向床前的那小段距离,商行箴反省,时聆上次失态遮掩,今天主动要告诉他过往,其实他不该这样凶的。
但是他忍不住,明知自己埋了什么心思,时聆穿成这幅样子站在他面前,他态度要是不强硬点,定力再差点,现在时聆就不只是衣衫整洁舒舒服服躺在他被窝里这么简单了。
上了床,商行箴要走一半被子,揪着时聆脸下的枕头往自己这边拽:“说吧。”
时聆用手肘支起上半身,扒住枕头,道:“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很多人童年时都有过磕磕碰碰,我这道疤也是摔出来的。”
普通磕碰不会在袒露它时如此反应激烈,商行箴愿闻其详:“自己摔的?”
“不,齐文朗骑车载我的时候摔的。”时聆趴了回去,“我才六七岁,那时心智不成熟,觉不出他不喜欢我,看见他骑新车上学,我就央求他载上我。”
商行箴想象时聆喊“哥”的模样,拳头有点痒。
“他平时骑很稳的,一载上我就晃,我那会儿傻,觉得像坐过山车,还抓着他的衣服开心得尖叫。”事情发生在一道斜坡上,时聆抓住枕套一角,“不知道是我太烦人惹恼了他,还是他本来就居心不良,半途一晃车身把我甩了出去。”
小孩子细皮嫩肉的,当时又正处夏季,他穿得很薄,在斜坡翻滚了几遭,路面的尖石划破衣衫割伤了他的皮肉,然后鲜血渗出来染红了破烂的衣衫。
“齐文朗看我哭闹了几分钟才把我带走,我疼得都要没气儿了,结果发现他不送我上医院,就去了个胡同里的小诊所,缝针连麻醉都不打。”
如今回忆起来时聆似乎还能感觉到那块儿一抽一抽地疼,忽地,那里覆上一片温暖,他吊起眼尾,是商行箴隔着衣服在触摸。
“那天他把我手臂上结的痂抠掉,其实我不是第一次经历,后背的这道针线曾经也被他反反复复弄过两三次,后来我就知道他讨厌我了。”时聆松松地握上商行箴撑在枕边的手腕,“它很疼,也很丑,所以我想把它永远藏起来。”
说这句话的时候,时聆闭了闭眼,宛如说的不是一道伤疤,而是过去被欺辱着在齐家长大的自己。
商行箴不难理解之前被他晾了好几天的时聆为何有耐心日日候在绘商楼下而无怨言了,那被熟视无睹的几天放在被针对的漫长岁月面前就像沧海一粟,时聆早已练就了忍耐的性子。
他无法为做过的事情借词卸责,就算再来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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