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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趴在雪地里，泪眼模糊的瞧见郑姨跑了回来。
她抱起我，面对凶神恶煞的生父，深深叹口气，说：“小四你们要是不打算要了，就给我吧，我家好歹能给她一口饭吃。”
生父母不想要我，却也不愿意白生养了我，哪怕是他们一致认为的赔钱货，狮子大开口，向郑姨索要了五十块。
那时的五十块，可以拿来换很多东西了。
但郑姨眼都没眨一下。
在村长见证下，她和我生父母立下协议，把我领回了家。
我还记得，那日在村委，生母一边贪婪地数钱，一边尖酸刻薄地讥讽：
“老林家媳妇，小四这女娃子你领走了，以后就是你的了，可别养一段时间又送回来，到时候我们也是不要的。”
妈妈没有搭理，一回家就给我换了身衣服。
是棉衣，我人生中的第一件棉衣。
虽然是用三个哥哥穿旧的衣服改的，却是我的珍宝。
妈妈对我很好，我喜欢吃鸡蛋糕，她每天给我吃一碗。
我在雪地里落了病根，晚上睡不热，她就抱着我用身子暖我。
她像是真正生了我的亲妈妈。
哥哥们对我也好，家里啥好吃的，都先让给我。
我不吃，或者真吃不完，他们才会拿去分一分。
有一天，在工地里干活的爸爸回来了。
他长得很严肃，见我也不热情，冷冷淡淡地扫几眼。
我躲在妈妈的身后，小心翼翼不敢看他。
晚上，熄灯许久后，我假装在妈妈的怀里睡着了。
爸爸坐起来抽旱烟，一口接一口，语气沉闷：
“你收养个孩子，这么大的事也不提前告诉我，一个孩子就是一个负担，你有没有想过。因为她，我们家三个娃儿的生活质量要下降了。”
“这孩子可怜，我要是不要她，她就得死了。”半晌后，妈妈轻轻说道，语气里满是疼惜。
爸爸不再说话，屋子里的烟味越来越浓。
我忍不住咳嗽。
没一会，窗开了，烟味也散了。
第二日，妈妈带着我去了趟医院。
那段时间我咳嗽老不好，她怕我落下病根，在医院拿了好多药回来。
回去时，我趴在妈妈背上，偷偷抹眼泪。
每日一帖药，早晚两顿，饭后半小时吃。在妈妈的精心照顾下，我的身体慢慢有了起色，瘦小的四肢开始长肉。
很快，临近过年，家里变得更加忙碌。
爸爸是泥瓦匠，不做到29晚上都不休息，一大早就带上工具出门了。
妈妈让我们小的吃好饭，笑眯眯地说今儿一起去赶集。
热热闹闹过个年。
赶集，也是置办年货。
一路上，妈妈左手牵着我，右手牵三哥，大哥牵二哥，好像我们原本就是一家人。
妈妈带我们，先看了皮影戏，走到路边又给我买了一块麦芽糖。
整整一大块，她塞我手里，让我慢慢吃。
我放在地上敲碎了，分给几个哥哥一人一块，我把最小的那块放在嘴里，咧着牙齿笑。
妈妈摸摸我的头，眼眶又一次红了。
集市上人很多，我是头一回参与，哪哪都觉得新鲜。
却也有看到奇怪的地方。
我看到一个巷子的角落，有个小男孩被一对中年人扛起来往麻袋里塞，那个位置很偏僻，几乎没有人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