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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离所有上述的内容以及与之相对立的一切。我还记得,当我仔细盯着画报里扮演克里奥佩特拉的丽兹·泰勒,她正半裸着身子非常动人地洗牛奶浴时,我是多么的好奇和着迷。那时我十二岁,她那影星的躯体,将我拖入一个充满欲望和负罪感的世界。我的混乱思绪主要是由中学老师、惧怕结核病的朋友们,以及大众新闻舆论的可怖警告造成的。他们告诉我:电影,就像手淫一样,会降低孩子们的智力,毁坏他们的眼睛,其虚幻性可能永远抓住他们不放,将他们与现实隔绝。
《埃及艳后》时代的伊斯坦布尔人,喜欢边看电影边说话,这一定是为了冲淡他们与他者遭遇时的危险和兴奋。有人会提醒正直的主人公,注意身后看不到的敌人;有人会气急败坏地咒骂恶人;但大多数人面对屏幕人物展现的某种习惯或进行举世震惊的典礼仪式时,会惊诧地大喊大叫,“看哪!那个女孩居然用刀叉吃橙子!”这里,多少有一种即使布莱希特(Brecht)也未曾料到的疏离感,它有时会带上民族主义的调子。当配有最先进的设备和武器的金手指,递给詹姆斯·邦德一支土耳其香烟,并说这是世界上最好的香烟时,很多影迷竟然过分到为那个恶人欢呼鼓掌的地步。对于那些被土耳其审查员剪掉的太过冗长的场景和所有带有暴露镜头的恋爱场景,观众们会会心地一改安静凝神的氛围,哄堂大笑起来。
有时候,欲望似乎触手可及——它清晰得如同屏幕上的美梦,但它又如此真实,足以抗衡屏幕上的美梦——也许为了让我们觉得,黑暗中我们并不那么孤独无助,而是同众多国人一起坐在剧院里,有人将五分钟的幕间休息习惯引入了土耳其影院——我们伊斯坦布尔人将其称之为幕间休息(Entr’acte)。这种习惯使一脸可怜相的小贩们,可以在烟瘾泛滥的观众点起烟卷时,抱着冷饮箱和爆米花,穿梭于走廊之间;尽管欧洲很早就已经取消了幕间休息,但对那些抱怨说幕间休息纯属多余且破坏了电影完整性的娘娘腔、势利眼,我却要说上两句,因为我个人很感激幕间休息——这篇文章即为此而作。
五十年前,在劳动电影院,后来改名为天使影院的幕间休息时间,我的父母亲分别和朋友出去小憩,他们走进大厅,在那里邂逅。我的出生,就要归功于这次电影院里的邂逅。因此,我别无选择就,只能和某些作家站在一边:他们都滔滔不绝地谈到了幕间休息让他们受益匪浅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