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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步枪悠悠荡荡地挎在肩上;他的胡子一整天没刮,裹着一层灰尘;他的双眼布满了血丝,在炽烈的强光下眯成了一道缝。约拿单在艾因哈斯卜的破屋烂棚之间徘徊了几乎一刻钟,才最终找到了那间厨房。他醮着果酱和麦淇淋吃下了四片面包,又吃了三个煮鸡蛋,喝了两杯用来替代咖啡的饮料,还私自拿了一听沙丁鱼罐头和半个面包,以备往后的旅途之需。接着,他回到米夏尔的房间,躺在她那张凌乱不堪的床上,大汗淋漓地睡了一个多小时。后来,苍蝇和令人窒息的酷热把他从酣睡中弄醒。他起了床,光着上身走到室外,把头和肩膀伸到一个水龙头下面,让那带着铁锈的温水流遍全身。然后,他把枪和背包放在脚下,在一间无人居住的单坡瓦房后面坐了下来。在石棉墙的阴凉底下,他把两张地图并排摆在沙地上,用石头压住各个角,以防它们被风吹走,然后仔细地研究了一番。他还浏览了一下那本从米夏尔书架上拿来的小册子,书名叫做《阿拉瓦山区和沙漠地区的古遗址》。
他的行进路线似乎非常简单。他可以搭便车到伯梅利哈附近的某个地方,黎明时分从那儿出发,步行两英里半到达阿赖拜干河,那里有一段未作标记的边境线。顺着这条东北方向的河谷,他可以一直走到穆萨干河,然后趁着夜色轻轻松松地沿穆萨河谷而上。
在边境以东大约五公里处,约旦公路向南直达亚喀巴。穿越这条公路时,我必须多加小心。过了公路之后,如果夜里能行进二十公里的话,在日出之前我就可以到达穆萨干河和西尔艾尔巴干河的交会处。在那里,河谷已变成了狭长的深壑。如果找不到山洞,我将不得不躲在山岩中,消磨白天的时间。然后,周五晚上我就顺峡谷而上。经过大约两公里之后,河谷将会转一个几乎九十度的弯,朝向南方。从那儿到佩特拉郊区将是一段长约八公里的陡坡。星期天早晨我将在佩特拉迎接日出,或许能在那儿弄明白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米夏尔能否跟我一起去呢?不行,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佩特拉会有什么景观呢?阿瑟利阿·阿龙在他的小册子中称,佩特拉并非人们以往所知的《圣经》中的以东山,那个所谓的先知耶利米和俄巴底亚宣泄愤怒的地方。我猜想阿龙心里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但是就我个人而言,我对他的话不屑一顾。它就是乍得山也跟我毫不相干。佩特拉在拉丁语中意为“岩石”,除此之外,它碰巧也是纳巴泰人首都的名字。当年,纳巴泰人就居住在内盖夫地区的斯弗塔市和奥弗达市,他们是一个由商人、战士、建筑工、农场主和响马组成的部落。也就是说,他们是跟我们一样的部族。他们的国王名叫哈里塔。他们在两条大路的交会处建起了佩特拉城,这两条大路是从大马士革到阿拉伯和达尔布苏丹的古道,以及那条从沙漠通往加沙、西奈和埃及的商路。在干河上游一个低凹的环形山口的磐石中,他们开辟出这座城市,建造了寺院、宫殿、皇陵,以及阿拉伯人称为埃德尔的宏伟圣地。据这本书中记载,所有这些建筑“两千年以来,在时间的利齿之下仍然完好无损”,我很喜欢“时间的利齿”这个说法。“那里满目凄凉,渺无人烟”,就像我这辈子的生活一样。“只有一代又一代的盗墓人来洗劫这里的红色宝殿”,死亡便是他们抢掠古城的下场。“一千四百年以来,佩特拉无人居住”,除了潜行觅食的狐狸和夜鸟,以及阿塔拉部落的贝都因人,他们在这个地区流浪,以放牧和抢劫为生。
约拿单继续往下读。他的目光突然被一行英文诗所吸引,这行诗对他有一种奇异的魔力:
一座玫瑰红的城市,有半个人类历史那么久远。
他默默地嚅动着嘴唇,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这句话,可是出现在他眼前的却是他的妻子丽蒙娜:她赤裸着冰冷的身躯,躺在他们雪白的床单上,夏夜苍白的月光在窗格上变成了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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