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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用整个尼亚加拉?此时内盖夫沙漠的拓荒者正把刷过牙的水节省下来浇灌植物吧?此时在塞浦路斯的临时难民营,整家人要把一桶水用上三天吧?我离开厕所时,用左手把灯关掉,与此同时,右手打开走廊里的灯,因为大屠杀仿佛昨日,因为依旧有无家可归的犹太人在喀尔巴阡山脉和多洛米提斯山漂泊流浪,在临时难民营和禁不住风吹浪打的大船上遭受苦难,像骷髅一样瘦骨嶙峋,衣衫褴褛,因为在世界上的其他地方,还有困苦与贫穷:中国苦力、密西西比拾棉人、非洲儿童、西西里渔夫。我们有责任不浪费。
此外,谁知道每天会发生什么?我们的烦恼尚未结束,最好相信最坏的事情将要来临。纳粹或许已被消灭,但在波兰,集体屠杀仍在继续,讲希伯来语的人在俄国正遭受迫害,这里的英国人尚未做出最后的决定,大穆夫提正在讨论屠宰犹太人问题,谁知道阿拉伯国家将要对我们做些什么,而玩世不恭的世界考虑到石油市场和其他利益,支持阿拉伯人。我们在这里的日子不会好过。
我们只有大量的书。到处都是书,从这面墙到那面墙,排满了书。过道、厨房、门口和窗台,到处是书。几千本书,遍布整套住房的每个角落。我总感觉,人们来来往往,生生死死,但书是不朽的。小时候我希望自己长大后成为一本书,而不是成为作家。人可以像蚂蚁那样被杀死,作家也不难被杀死,但是书呢,不管你怎样试图要对其进行系统的灭绝,也会有一两本书伺机生存下来,继续在雷克雅内斯梅岭、巴利亚多利德或者温哥华等地,在某个鲜有人问津的图书馆的某个角落享受上架待遇。
要是有那么一两次,买安息日食品的钱不够,妈妈会看看爸爸,爸爸知道该做出牺牲了,就会朝书架转过身去。他是一个理智的人,知道面包比书重要,孩子的健康比什么都重要。我记得他佝偻着后背,穿过走廊,胳膊底下夹着两三本珍爱的书,走向梅亚先生的旧书店,仿佛是驼着的后背让他走不快似的。我们的先祖亚伯拉罕一大早从帐篷里把以撒扛在肩上走向摩利亚地时,就是这样躬着身子吗?注
我可以想象他的忧伤。爸爸和书具有一种感官上的联系。他喜欢感受、抚摸、闻嗅他的书。他对书动手动脚,以此为快:他控制不住自己,他得过去触摸书,连别人的书也是一样。那时的书确实比现在的书要性感:适于闻嗅、轻抚和抚弄。有些书是用有点粗糙的皮装订而成,上有烫金字体,散发着香气,触摸时让你起鸡皮疙瘩,好像你在触摸什么隐秘而不可接近的东西,某种在你的触摸下耸起并颤抖的东西。还有一些书用布面卡纸板装订而成,用散发着奇妙芳香的胶水粘住。每本书都有自己独特而富有挑逗性的气味。有时布面从卡纸板上脱落,像调皮的裙,令人难以抵挡诱惑去窥视肉体和衣装间的黑暗空间,闻嗅那些令人眩晕的气味。
一般情况下,爸爸会在一两个小时后回来,书没有了,满载装有面包、鸡蛋、奶酪的牛皮纸袋,有时甚至有腌牛肉罐头。但有时他献祭归来,笑逐颜开,没有了心爱的书,也没有吃的:他确实把书给卖了,但立刻买了另外的书取而代之,因为在旧书店发现这样的奇珍异宝,他平生也许只有这样一次机会,他无法控制自己。妈妈宽恕了他,我也宽恕了他,因为除了甜玉米和冰激凌,我几乎什么也不喜欢吃。我痛恨炒鸡蛋和腌牛肉。坦白地说,我有时甚至嫉妒印度饥饿的孩子,因为从没有人告诉他们要把盘子里的东西吃光。
快六岁时,我的人生中发生了一件大事:爸爸在他的书架上腾出一小块地方,让我把自己的书放在那里。确切地说,他给予我书架最后一格的四分之一。我怀抱着自己所有的书——这些书以前一直放在我床边的一条凳子上——把它们拿到爸爸的书架上,井井有条地放在那里,让它们背对世界,面朝墙壁。
这是某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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