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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研究家,要么就是思想家,要么就是学者,要么就是改造世界的人。博士头衔也不会给我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在约瑟夫伯伯和琪波拉伯母家里,所有的男客不是教授,就是博士。

但是,他不只是一位老博士或教授。他是儿科医生,一个头发蓬乱的人,目光含笑,两只大手毛茸茸的,胡须浓密,脸颊粗糙,身上散发着独特的气味,强烈、柔和的气味。

直到今日,每当看到诗人沙乌尔·车尔尼霍夫斯基的照片或者画像,或者是看到放在作家车尔尼霍夫斯基故居入口处的头部雕像,我都会立刻被他那令人舒适的气味裹挟,那气味像冬天的毛毯。

与我们时代许多犹太复国主义者一样,爸爸有点秘密迦南人支持者的味道。东欧犹太村庄及其一切,以及当代文学创作中比阿里克注和阿格农对它进行的表现,令他感到窘迫难堪。他想让我们脱胎换骨,像满头金发、有男子气概、晒得黝黑的希伯来欧洲人,而不是犹太东欧人。他一向憎恨意第绪语,称之为“胡言乱语”。他把比阿里克视为受难者诗人,“永恒死亡者”诗人,而沙乌尔·车尔尼霍夫斯基则是冲破新黎明的先锋,标志着以“风暴之势征服迦南”的黎明。他能带着极大的热情,将《面对阿波罗神像》倒背如流,然而没有注意到诗人自己依旧膜拜阿波罗,不愿意向狄俄尼索斯唱赞美诗。

在我见过的人中,他比谁都能背诵车尔尼霍夫斯基的诗歌,也许比车尔尼霍夫斯基自己还能背。他在背诵时声情并茂,这样一位深受缪斯启迪的诗人,因此堪称音乐诗人,没有典型的犹太村庄情结,无所顾忌地描写爱情,甚至描写感官享乐。爸爸说,车尔尼霍夫斯基从未沉湎于各种各样的烦恼和痛苦之中。

每逢这样的时刻,妈妈都会略带疑惑地看着他,似乎从内心深处为他不加掩饰的快乐本性感到震惊,但她克制住自己,没有说话。

爸爸拥有显著的“立陶宛人”气质。他非常喜欢使用“显著”一词。(克劳斯纳一家来自敖德萨,但在这之前住在立陶宛,在立陶宛之前显然住在马特斯多夫,今日奥地利东部的马特斯堡,靠近匈牙利边境。)他是个多愁善感、满怀热情的人,然而大半辈子憎恨所有形式的神秘主义与幻术。他把超自然现象视为江湖骗子和魔术师营造的产物。他认为,哈西德主义注故事只不过是民间传说,在说出这个词时,他总是做出愤怒的怪相,同使用“胡言乱语”、“陷入迷狂”、“麻醉剂”或“直觉”等词的表情一样。

妈妈一贯倾听他讲话,她不接他的话茬,却向我们报以忧伤的微笑,有时对我说:“你爸爸是个聪明而有理性的人,甚至在睡觉时都具有理性。”

妈妈过几年去世后,他的乐观明朗有些渐渐减退,除了不再口若悬河之外,情趣也发生了变化,变得接近妈妈的志趣。他在国家图书馆的一间地下室发现了伊萨克·洛伊夫·佩雷茨注以前鲜为人知的一份书稿,是作家青年时代的一个练习本,里面包括了各种各样的速写、信手涂抹之作、诗歌习作,以及不为人知的短篇小说《报复》。爸爸到伦敦去了几年,在那里就这一发现撰写博士论文,通过与具有神秘色彩的佩雷茨的邂逅,他同早年车尔尼霍夫斯基的狂飙突进相去渐远。他开始学习远方民族的神话和民族传奇,浏览意第绪语文学,如同某人把拉住扶手的手松开,逐渐迷恋上小到佩雷茨短篇小说、大到哈西德故事的神秘魅力。

但是,在那些年,我们常常星期六下午步行去塔拉皮尤特大街的约瑟夫伯伯家,爸爸仍然试图教导我们像他那样开明。父母经常谈论文学。爸爸喜欢莎士比亚、巴尔扎克、托尔斯泰、易卜生和车尔尼霍夫斯基。妈妈则偏爱席勒、屠格涅夫和契诃夫、斯特林堡、格涅辛注、比阿里克,也谈论住在塔拉皮尤特大街约瑟夫伯伯家对面的阿格农先生。然而我形成了这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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